在這個虛擬世界里，規則簡單：“殺人”與“被殺”。10歲的周州牢牢掌握這一保留法則，每次把握英雄人物擊敗對手時，他內心都有一種興奮感和刺激感。游戲里，沒人關心他的年齡。另一個“平行世界”存在游戲《王者榮耀》里。這款市面上最火爆的手游已經擁有2億注冊用戶，創造者騰訊公司的財報數據顯示：它的日活躍用戶超過5000萬，刷新了騰訊平臺智能手機游戲的新紀錄，用戶涵蓋多個年齡段。

而據極光大數據的陳訴，19歲以下的玩家占王者榮耀玩家的四分之一以上。這款游戲對低齡玩家的滲透和影響正觸發廣泛討論。

“好友”和“戰隊”是它的兩大核心系統，差別年齡、職業、身份的玩家借此建立起千絲萬縷的聯系。作為一款現象級產品，《王者榮耀》早已溢出了“游戲”的界限，帶來了一種新的社交方式，而包孕未成年人在內的玩家沉迷游戲，也提出前所未有的”社交游戲“監管難題。

2017年7月5日，西安，一名玩家正準備登錄《王者榮耀》。 本文圖片均為視覺中國 圖

“人越來越孤單”

在“王者峽谷”里，有三條路可以通往敵方戰壕水晶塔，摧毀防御塔、搗毀水晶塔者勝利。雙方隊伍在峽谷里開戰，因成成的隊友去往別的一條線路，被對方殺害，導致團戰失敗。

廝殺正酣時，24歲的體育用品店經理成成忍不住吶喊起來，“來啊來啊，你不是很厲害的嘛。”

一年多前，成成在身邊伴侶的保舉下加入這款游戲。此前，他常玩的網游是《英雄聯盟》，但后者需要電腦操作，不如手游《王者榮耀》便利。

在游戲里，他是領軍者，通常選擇的角色是英雄“高漸離”或“諸葛亮”，再給隊友分配好刺客、射手、坦克、輔助、打野的任務。在他的這支普通玩家戰隊群里，隊友的生命被視為最高宗旨，找人代打和與隊友發生爭執都被嚴令禁止。

成成享受虛擬空間里的殺伐決斷和隊友間的親密合作。用他的話說，現實世界里，“人越來越孤單”，于是轉向網絡去尋找“和伴侶團隊合作交流” 的游戲。

過去一年多，成成的游戲記錄是4200多場，勝負率各占50%，目前累積金幣24萬。系統里的每個英雄人物，他都會練習幾局去了解技能，分析利弊。

和多數網游差別，這款游戲里的任何一個英雄都不具有絕對優勢，也意味著任何一個都有成為“王者”的可能——玩家們既不會蜂擁而上選擇同一個英雄，也不會因為本身所喜愛的英雄受到冷落而心生怨言。

成成每天都會抽空在視頻網站上看游戲直播，學習走位，操作和意識。他覺得，游戲里“沒有最強的英雄，只有不會操作的玩家”。

和成成一樣沉迷游戲的，還有22歲的鄧杰。在陌生的城市打工，他伴侶不久不多，每天凌晨兩點獨自從餐飲店下班回到出租屋，他不是立即睡覺，而是躺在床上打《王者榮耀》，直到清晨7點。

由于他在游戲里展現出不凡的實力，身邊的同事紛紛向他請教，鄧杰還招收了三十幾個徒弟，和聯系較多的4個徒弟建了單獨的微信群，所有人稱他為“師父”，每天定時簽到，在群里分享表情和游戲情況，這讓鄧杰有一種博得“平等和尊重”的感覺。

中國社會科學院社會學研究所青少年與社會問題研究室研究員田豐把這稱為“游戲環境中的屌絲逆襲”。

作為MOBA（多人在線戰術競技游戲）類游戲，王者榮耀打破了國產網游“經濟碾壓”模式，玩家不再從由經濟投入帶來的裝備碾壓、虛擬地位提升中獲得快感，而是注重個人游戲實力。

在田豐比來頒發的不雅觀察稿中，他寫道：“《王者榮耀》主要是年輕人在玩，屌絲青年和小鎮青年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小鎮青年在游戲中可以平等地與經濟上占有優勢的大城市青年對戰，甚至他們可能會有更多的時間來練習，獲勝幾率更大。”

這款游戲默認可以拉微信和QQ好友一同玩，還設置了聊天窗口。高二學生林生比來開始在同學的慫恿下玩《王者榮耀》，在一局系統匹配隊友的游戲里，他可能認識9個人，如果覺得對方不錯，就通過游戲里的“添加好友”聯系對方，再成為QQ好友，最后從線上到線下一起聚會，見面聊天，吃飯前肯定會打幾局游戲。

《王者榮耀》依托騰訊QQ和微信社交平臺流量入口，導入大量熟人關系，構建了從游戲到社交再到游戲的循環。

林生所在戰隊的15個人都是同班同學，他們經常聊起游戲里的英雄、皮膚和技巧。對游戲的癡迷已經影響到他們的課業：時常老師在上面講課，他們不才面“開黑”（一起玩游戲），直到老師走下講臺，他們一波“團滅”（戰隊成員全部被消滅），再把手機放到抽屜里裝作讀書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