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當無錫服務外包合同金額達到江蘇39.2%的市場份額,從業人數占到江蘇28.5%時,南京、蘇州、無錫服務外包業三足鼎立局面開始形成。
我們一開始很急。”無錫市副市長方偉清晰地記得,三年前,無錫中專以上院校與軟件行業有關的在校學生還不到2000人。
于是,無錫開始依靠政府力量的強勢拉動,在激烈的爭奪戰中,猛攻服務外包。
有時候分析不能太冷靜,需要一些‘瘋狂的分析’,倒過來做事情。”方偉向本報記者感嘆。而這種創新性思維,以及不墨守成規、大膽決策的市場意識,也成為蘇南模式”能夠繼續領跑全國的原動力。
沒有牌子”,照樣可以搞
《21世紀》:無錫3年前提出要發展服務外包時,那時國內兄弟城市的競爭已經很激烈,而無錫當時的條件似乎并不突出?
方偉:當時商務部提出要打造一批服務外包示范城市,我們比照了一下,感覺無錫有點難度,因為當時南京是省里確定下來的軟件名城,蘇州又是一個制造業特別發達、外商也高度發達的城市,蘇州的軟件基礎也不差,軟件的總量也超過無錫,而且它有一個中新工業園區,所以蘇州肯定也會入選的。三個城市同時入選,是很困難的。
在這個情況下,我們在全國第一個提出了蘇南軟件外包帶”這個概念,希望能夠通過這種聯動,把無錫也帶入到軟件外包當中去。但很遺憾,當時商務部認為是以城市為代表,不是以產業帶為代表,這樣的話,形勢對我們很不利。
而且,國家搞軟件服務外包的一個出發點是希望能夠更多地拉動中西部的發展,在政策上會更多地照顧西部省份,這樣一來無錫更加不可能入選。
但后來,考慮到服務外包確實是推動無錫轉型的一個重要抓手,而且這個產業低污染、低能耗,有利于生態環境保護,有沒有這個牌子我們都應該發展服務外包。所以,我們結合無錫實際,出臺了發展服務外包的政策。
敢想才能發展。國家還沒有制定服務外包政策的時候,在還沒有把無錫列為軟件外包服務城市的時候,我們不等不靠,最后我們瞄準目標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有時需要瘋狂的分析”
《21世紀》:但有聲音認為,無錫的基礎并不好,不可能在服務外包上發展起來。對此,你怎么看?
方偉:我是從1992年開始搞招商引資工作的。當時跨國公司和國外的企業到中國來投資的時候,也是很多專家來論證,認為項目應該放在西安、大連這樣的城市,因為它們有許多高校,有大學畢業生,而蘇州、無錫不行,因為蘇州、無錫沒有高校,其它的基礎也不能算很好。
可是經過了20多年的發展,他們當時看好的幾個城市,后來成了中國的制造業中心嗎?好像也沒有。而恰恰被他們認為的,不太可能成為制造業中心的城市,像蘇州和無錫,最后變成了制造業中心。
所以這給了我們一個啟示,問題不在于你本身有什么,而在于我通過努力,我會獲得什么樣的優勢,這是最重要的。
楊衛澤書記講過,我們在討論這個城市和另外一個城市比較的時候,這個城市為什么會發展,因為它有這樣的產業,所以它就發展,這是不對的,因為它把結果作為前提。恰恰相反,因為我們主動去發展一個產業了,我們才會有一個新的產業。
幾年前無錫哪有太陽能產業呢?而現在無錫卻是全國太陽能發展得最好的城市,就是這個道理。
有時候分析不能太冷靜,需要一些瘋狂的分析”,倒過來做事情。3年前我親自到無錫一個企業一個企業去摸底,看看無錫的軟件產業到底家底如何。一摸才發現無錫在校的大專以上的IT和計算機有關的學生,還不到2000人。但我們沒有泄氣,經過努力,服務外包行業也發展起來了。
《21世紀》:突破口首先選在什么方面?
方偉:當時無錫甚至還不會建軟件外包的載體,我們不懂怎么做。但是我們會建房子,我們這個地方工業化搞了這么多年,建標準廠房很快,只要稍微變化一下思維,事情就做成了。
當時楊衛澤書記提出一個倒逼機制,就是先通過政府的投資,把搞服務外包的房子先蓋起來再說,提出要在全市率先形成600萬平方米的軟件服務外包載體,提出分三年時間,每年大概建多少軟件外包的房子,然后再把這些指標分解到每個區,每個區來分別進行完成,并進行監督核查,那么這個對于全市的軟件外包載體的推進是有很大作用的。
當時的思路是,這么多房子建起來了,就逼著我們不得不去發展企業,引進人才,于是就形成了倒逼機制。
現在看來,當時的這600萬的載體是不夠用的,今年年初楊書記又提出1000萬的軟件服務外包載體,時間剛過半年我們認為又不夠了。
這些目的不是在于分析我們的優勢,而是在于分析我們的劣勢以后,來反過來推進我們的工作。
政府的拉動可以無中生有”
《21世紀》:人才戰略對于服務外包來說,事關全局。人才問題怎么解決?
方偉:從產業發展規律來看,你有了項目就不愁人才,這和制造業是一樣的。一旦通過政府的行為把制造業落在無錫以后,企業會說我找不到合適的人才,這樣政府就會幫企業到外地去招人才,企業也會花代價引進人才,最終形成人才的集聚。
所以我們一直講,如果政府引進一大批國外的龍頭性企業,并培育國內的龍頭性企業和品牌企業,獲得國際性企業主要的發包,形成業務鏈以后,自然就會有人才。
高端人才不是靠我們自己培養出來,是在具體項目完成發包業務中出現的。所以,我們在軟件服務外包的培訓重點,從原來的普惠制的政策,開始集聚主要的培訓機構,比如印度的NIIT培訓機構,我們跟NIIT談判,希望NIIT把中國服務外包學院建在無錫。我們希望到2010年,在校能每年培訓1萬人以上。
此外,我們還在跟卡內基梅隆大學等世界一流的軟件工程學院談判,希望幫助無錫重點培育相對比較高端的軟件工程師。
蘇南過去的經驗提醒我們,通過政府的拉動,在一些領域是可以無中生有的。無錫恰恰是因為沒有軟件服務基礎,所以才要無中生有,不是說我有的天然就有。
《21世紀》:在這個過程中,政府的力量起到了什么作用?
方偉:我認為,對于一些瓶頸性的,企業做不了的事情,仍然要給與強烈的政府的杠桿作用。比如培訓工作,我們就要引導。正是因為只有2000名在校學生,我們就要在學校里強制推行有關軟件服務外包的課程,在校學生必須讀這個東西。
所以我們在整個無錫的17所中專以上的學校中,我們都強制性的要求加入NIIT的軟件培訓課程。
此外,過去我們這個城市是以制造業為主的,以前有個說法是你本科來找到工作都可以落戶口,你大專來,不是無錫人的,你就很難落戶口。在這種情況下政府就要進行調整。你學軟件的,你學計算機的,如果是被無錫的軟件服務外包企業錄用的,即使你是大專生,也可以幫你落戶。這些都向外界傳達出政府強勢引導的強烈信號。
《21世紀》:蘇南等城市都面臨著土地緊張這個制約產業發展的大問題。對此,你怎么看?
方偉:事實上我們也不太可能有更多的土地資源、環境指標來用于招商引資。在當前我們金融危機開始好轉的情況下,不要把經濟增長的期望值仍然寄托在我們原有的產業上。
但并不是說我們吸引外資的步伐就會停止,我們會做一些調整。我們會把重點放在先進制造業上,放在集成電路、新能源、生物制藥這些產業,包括先進制造業里面的地區總部、研發中心、銷售中心這樣的項目。
此外,一些政策信號對我們也是有利的。比如,江蘇沿江大開發,我們沒有把它看成是蘇中蘇北的事情,而是把它看作是我們自己的事情,我們認為對無錫來說是一個機會,因為我們可以把產業轉移到這些地區去,這樣我們就可以騰出指標,騰出土地來進行下一輪的項目的招商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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